关于绿或者被绿这件小事-第46章 你的故事,我的故事
18cm
3 月前

英迪格酒店30层的“恰”酒吧,是整个上海滩独一份的绝佳观景台。 因为它可以将浦江两岸风光尽收眼底。 一般来说,站在浦西,自然可以遥望对面科幻般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;来到浦东,则又能看到欧陆风格大理石制成的庄严老建筑群。 但同时能看到这两边景色的,唯有英迪格酒店的“恰”酒吧,因为它正正好落在黄浦江的一个拐点之上。 站在高处,浦西外滩的百年历史建筑群与浦东陆家嘴的现代摩天楼群隔江相望,黄浦江在脚下蜿蜒流淌,船只往来如织。 此时已入了夜,两岸霓虹璀璨,灯光勾勒出城市天际线的迷人轮廓。 酒吧内的VIP包厢里,布置奢华雅致,落地窗前设有舒适的沙发区,此刻坐着两个人,是苏瑾瑜和傅秉钧。 其实这一晚,苏瑾瑜是和武小磊约好了去他的出租屋苟且的。 甚至武小磊此刻也婉拒了美少女周诺诺的挽留,正着急往家赶。 但因为傅行一个电话,说是有事要商量,苏瑾瑜还是不得不收拾了一下出来。 毕竟她不是整天只顾着儿女情长的小女生,她是统管上千人的美女总裁,当然有身不由己的责任在肩头。 此刻,苏瑾瑜侧着身坐在真皮沙发上,却没有倚靠着沙发靠背。 她觉得那样不挺括,更不端庄。 她坐得直直的,白色圆领香奈儿外套敞着,露出里面黑色的性感真丝连衣裙,两条腿交迭着向右侧斜着,手里却捏着红酒杯:她在细细地嗅着这杯红酒的香气。 那是黑醋栗与黑莓的果香,又好似兼具紫罗兰的优雅,交织着雪松与香料的微妙气息,尾调还带有一丝烟熏和黑巧克力的醇厚——这种层次丰富的嗅觉体验,既不同于旧世界波尔多红酒的内敛泥土香,也异于新世界纳帕谷赤霞珠的奔放果甜。 “这是什么酒庄的酒啊?。” 女人惊讶着。 傅秉钧也笑了,他从沙发侧面拿起红酒瓶,递给苏瑾瑜看。 瓶身线条简洁流畅,祥云纹样若隐若现,瓶底则以凸纹勾勒出一个雪山的轮廓。 “这是我们自己的国产酒,敖云,云南产的。” “啊?。我知道。是路易·威登出的?。” 苏瑾瑜有点赞叹,不是因为Lvmh的大名,而是因为这款酒的色泽气味,的的确确担得起盛名。 她有点佩服傅行的品味了。 “小苏,你也很懂酒嘛。” 傅行笑着说。 “不懂,但傅老师选的,一定是好酒。” 苏瑾瑜很配合地说,名利场和商务局的迎来送往,她驾轻就熟。 两人言笑晏晏,各自三杯酒下肚。 傅秉钧有点醉了,他看着隔壁侧卧着的美人,美人红晕上脸,似有三分浅笑,又有三分薄醉,分外好看。 包厢里没有其他人,服务员也只有摇铃才会进来。 傅秉钧想此刻就把苏瑾瑜压在身下,就地正法。 但他不是那样的人,他也知道,即便那样能短暂得到小苏的人,也得不到她的心。 沉默了一会儿,傅秉钧看着窗外浦江两岸揉碎成金光的繁华,他沉吟了下,问苏瑾瑜:“小苏,你觉得我老吗?。” “嗯?。傅老师多大了?。” “我52了。” 实际上他下个月就满53周岁了。 “哦,那不老。” 实际上,无论傅行说自己多大,苏瑾瑜都会说不老。 “小苏,你是北大毕业的,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首诗?。” “嗯?。” 苏瑾瑜疑惑道。 “一个人老了,在目光和谈吐之间,在黄瓜和茶叶之间,像烟上升,像水下降。黑暗迫近。在黑暗之间,白了头发,脱了牙齿……。” 苏瑾瑜先是静静地听着,突然她也加进来,接着背了起来:“……。像旧时代的一段逸闻,像戏曲中的一个配角。” 傅秉钧并没有太惊讶,他转过来说:“我果然没看错人。小苏,你也听说过这首诗?。” “嗯,背过,挺有名的一首现代诗,好像叫《一个人老了》。” “哦?。那你知不知道,这首诗是什么人写的?。” “好像是在我之前很多届的一个学姐。” “嗯,的确是一个女生写的。她是我的初恋。” 傅秉钧突然说道。 “你想不想听听她的故事?。”……。 【傅秉钧的故事】。 傅秉钧开始讲他的故事。 岁月旧得彷佛是记载在羊皮纸上。 我是89年9月份入的学。 那一年前面发生的事情,想必你已经知道了。学生们因此不再谈政治,反而开始谈文学。 一时间,各种诗歌社,散文社,纷纷成立。 其中是以你们北大为首。 我是大二才认识这首诗的作者的。 我就叫她小章好了。 小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哪。 她不漂亮,但很有才华,敢作敢当,简直是个女流氓。 我那会儿很仰慕她,经常跑到北大去找她。 她那时候有个男朋友,就叫他小王吧。 (傅秉钧讲到这里顿了顿,苏瑾瑜心想,那个男人的真名肯定不是叫“小王”)有一次,她和小王在男生宿舍里做爱。 却让我蹲在门外,帮他们守着。 他们两个咿咿呀呀的,舍管老师很快就来了,是个老阿姨,想冲进去抓人。 但是我却不怕她,因为我是外校的,她并不能拿我怎么样。 我想,这也是小章让我把门的原因吧。 我守了一会儿,终于里面没动静,我就放舍管阿姨进去了。 舍管阿姨进去一看哪,啥事儿没有,小章小王裤子都提好了。 她也没办法,没真凭实据啊。 于是,她骂了两句就走了。 (苏瑾瑜看了一眼傅行,傅行说这个故事的时候笑得跟个孩子一样。 她不禁插了一句:“那您那个时候……。”)对啊,我那个时候,难受极了。 听着心爱的女孩子被别的男人搞,难受死了。 不过啊,没想到过了没多久,舍管阿姨还是把这个事情举报给了系里。 系里就找小章小王谈话。 听说小章笑嘻嘻,把系里来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;她男友小王却受不了,跟她分手了。 那会儿我想,这下该轮到我了吧。 没想到,还没轮到我。 有一次,小章跟我们几个男生说,那棵树上有一颗叶子,你们谁能抓到就跟谁好;我想这不开玩笑嘛。 而且我那会儿个子不高,也抓不着这个树叶。 结果另一个男生,叫他小李吧,抓着了。 小章真的就和他好了。 小章和小李恋爱的时候,就更加嚣张了。 我见过她骑在小李的脖子上,进出教学楼的。 小李本来就高,小章骑上去,简直得有两米五六。 两米五六的庞然大物从教学楼的正门走进去,可谓惊世骇俗。 然后,我看她想下来。 小苏,你见过草原上的人骑马骑骆驼吗?。 从马上是可以直接蹦下来的,但骑骆驼则不可以。 骆驼太高了,得先蹲下,人才能下来。 那天小章就拿着个小棍,训骆驼那样训着小李,她说:“你快蹲下来呀!。” 啊呀,那会儿,我真的是太爱小章这个才女了。 让我扮骆驼,我都愿意。 但到临了,她都没和我好过。 后来她出了名,又出了国,去了大不列颠。 前些年,我在约克郡的乡下和她见了一面。 我说我喜欢她,喜欢了半辈子。 嘿,你猜她怎么说,她说,啊呀你早说啊。 早说,我给你肏两下,也不是不可以!。 ……。 说道这儿,傅秉钧突然停住了。 他依然在微笑,只不过掩盖不住半辈子的感伤。 他觉得时机差不多到了,就从旁边的手提包里摸索出一个红木的小盒子,当着苏瑾瑜的面打开。 里面,是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璀璨钻石,足有五六克拉的样子,被小小的铂金戒托衬着,夜晚包厢内外的多重光影下,分外迷离。 “小苏,我猜你也知道我的意思。我五十多了,我年轻的时候,见到小章心动了一回。到老,见到你,又心动了一回。这一回,我不想再错过了,也再没半辈子可以错过。我在北京有二十多套房,上海也有,悉尼,波士顿,伦敦,东京,都有一些。你愿意的话,我划几套到你名下也行,你呆在我身边也行,你明天开始出国生活也行。等我国内的事情办妥,就来找你。” 尽管苏瑾瑜早有准备,但真当傅行说出这些话的时候,她还是微微地愣了一下的。 “您这是要娶我吗?。” 她问。 傅秉钧默然,他不置可否。 苏瑾瑜马上明白了。 她嫣然一笑,又问:“傅老师,你……。该不会是把我当做了小章的替代品了吧?。” 傅秉钧这次却连忙矢口否认,他说:“哪有的事!。你比小章年轻时候,漂亮多了!。” 于是苏瑾瑜心下更加澄澈,她又笑着问:“您是不是……。一直有北大女生的情节啊?。” 傅秉钧又一次被她说中心事,老脸皮厚如他,也不禁微微脸红。 他是真的有北大女生的情节。 且不说他的行长办里,只要是女性,就全都是年轻漂亮的北大毕业生;他的情妇里,也有三四个北大毕业的,他甚至把她们安排在同一个小区,取了个代号,叫“红楼”。 因此,对于这个问题,他也只能沉默。 苏瑾瑜笑了笑,轻轻推开了傅行拿着戒指的手。 她说:“傅老师,你讲了你的故事,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?。”……。 【苏瑾瑜的故事】。 我十八岁那年,非常非常喜欢我的语文老师,我也叫他王老师吧。 王老师并不帅,但我却觉得他风度翩翩。 就像您喜欢小章那样,我喜欢他的才华,喜欢他的天马行空,喜欢他的怀才不遇。 他刚开始到我们班的时候,大家都不喜欢他。 瘦瘦的,戴眼镜,也不帅。 说话还有口音,有点磕磕巴巴。 语文老师欸,居然有口吃。 后来,我才知道,他根本不是口吃,而是紧张。 人一多他就紧张,熟人面前,他从来不口吃。 他就想让我们服他。 我们偏偏不服他。 那会儿我们已经是高二升高三了,每个人的学习任务都紧张得很。 他就转变了策略,开始讨好我们。 白天上语文课的时候,他就给我们讲红楼梦。 那会儿班上喜欢红楼梦的人不多,但我却是真喜欢。 刘心武的红学研究,我差不多看了个遍。 于是他讲的点,我能体会得到。 我就有了一点点喜欢他。 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,只要是他带班,他就会开始给大家讲天龙八部。 他会派一个男生去放哨,看看校长啊,教导主任啊,会不会经过。 其他的人则简直疯狂了,围着他好几圈,为的就是听他描述绘声绘色的武侠故事。 很多人没有读过金庸,包括我。 我那时候就好喜欢乔峰,顺带着喜欢上了王老师。 后来,他这些事情还是被校长发现了,他被严厉地批评,还罚了好几个月工资。 我就觉得他很可怜,怀才不遇,我可就更喜欢他了。 于是到了高三,他告诉我,可以让我走后门,加分,上北大的时候,我一点儿都没怀疑他。 作为条件,他让我签下保证书,保证今生今世做他的女人。 然后,还诱奸了我。 所以,我一点都不像您想的那样,是个纯洁的女人。 上大学后,他被高中其他女生举报,然后被学校开除了。 于是他来北京找我。 当然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喜欢他了。 可是他说,我是你的老师啊。 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。 他拿着我的保证书威胁我。 他还说要举报我北大的录取是走了后门。 他还拍了我的视频和照片。 于是,我只能屈服于他。 于是,整个大学四年,我没有谈过一场恋爱。 我一直被他像性狗一样玩弄着。 ……。 苏瑾瑜讲完一整段话,也转了过来,她显得很平静,平静得彷佛不是在叙述她自己的故事。 实际上,这是很多年以来,她第一次和别人说她自己的故事。 苏瑾瑜讲完,似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。 然后,她和傅行四目对视着。 “所以,傅行,您也应该明白了吧。我不喜欢老师。” 她笑了,那是终于一种把话说清楚的舒畅感。 老实说,傅行并不可恶,至少没有某些老男人那么油腻。 可是,他的话说得再漂亮,故事讲得再感人,又怎么样呢?。 他只是另外一个想把自己当做禁脔,肆意玩弄自己肉体的老男人而已。 “所以,你现在摆脱他了吗?。” 傅秉钧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。 “我可以帮你。” “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。” 苏瑾瑜微笑着说,她整整衣服,开始收拾东西,准备告辞。 似是不甘心一般,傅秉钧热切地抓着了她的胳膊,最后恳求般地问道:“小苏,等一下。那……。那你现在喜欢什么样的?。” 金钱?。 地位?。 权力?。美国绿卡?。 这些我都可以办到。 傅秉钧眼巴巴地望着心中的白月光。 “我啊,我喜欢鸡巴大的。” 苏瑾瑜嫣然一笑,却伸手隔着裤子去探傅秉钧的下体。 如此粗鄙如此直接的举动,即便傅秉钧是个老谋深算的高官,也大出他意料之外。 隔着裤子,他微微感受到心目中女神的柔腻小手,正隔着裤子探究着自己的尺寸。 而他的鸡巴,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雄风万丈,而是在女神的突然试探下,委顿得分外小了。 然后,苏瑾瑜格格地笑着,施施然离去了,只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傅行。 傅秉钧很震惊,自己在女人的摸索下,居然无法勃起?。 难道,自己真的老了?。 他突然想起了初恋小章写的那首诗,诗的最后四句是这样写的:“要他收获已不可能,要他脱身已不可能,一个人老了,然后像动物一样死亡。让后人把不属于他的箴言刻上。”